

祝酒词里的幸福
□ 冯大力(河南)
一
像往常的佳节一样,我们一大家人欢聚在一起,老姊妹拉拉家常,儿女们聊聊趣闻,孙子辈追逐嬉戏,沉醉在亲情和快乐之中,只不过今天粽子飘香,只不过今天龙舟斩浪。
按例,仍然由我举杯开席,讲几句真情实意的话。酒过三巡之后,欢欢请求我们老姊妹各自提议一杯酒,给他们提提要求,指指路子。我们依次讲了心里话,但唯独妹妹的祝酒词赢得了满堂喝彩,浓厚了喜庆氛围。
妹妹说:“我十五岁前,吃的最好吃的是玲哥带着我和二姐在西街吃的烩面;二十岁前,吃的最好吃的是明坤哥做的肉片汤;二十岁后,吃的最好吃的都是跟着俺哥吃的。从今往后,我希望能够跟着欢欢你们这些孩子们吃好吃的。你们说中不中?”
“中!”儿女们异口同声地回应。
二
我们姊妹几个都出生在农村,大姐、二姐和我出生在1960年代,妹妹和弟弟出生在1970年代。虽然都没有挨过饿,但是,我们年少时的主食多数情况下是红薯,区别仅在于是蒸红薯还是煮红薯,是红薯稀饭还是红薯馒头,冬天则煮红薯干吃,就是没有吃过后来在城市流行的烤红薯。我们的副食也离不开红薯,如蒸红薯叶、炒红薯梗,有时也炒红薯丝。总之是满肚子的红薯,以及由于长期吃红薯而滋生的胃病——离心,也就是学名所说的“反流性食管炎”。逢年过节时偶尔吃点白面,简直就是天降的洪福。父亲和母亲从公社里开完会捎回来的杠子馍和猪拱嘴,简直就是人间最最上乘的美味。“东院到西院,都吃红薯面;北屋到南屋,都喝稀糊涂”的民谚,是我们那时生活水平的真实写照。
上世纪八十年代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之后,我父亲运用他掌握的农业基础知识琢磨出科学的育种、选种、耕作、收获之方法,带领我们勤干、苦干加巧干,使我们家1982年成了“万斤户”,让我们一年到头都能够吃上白面,逢年过节能够买上几斤肉改善改善生活。但是,父母亲好像真没有专门带着我们下过馆子。我们日常到西街赶集,多是为了看看热闹,或者购买一些家里必需的农具、酱油、醋和洗化用品,有时也出售一些自产的农产品。春节期间到西街,多是为了逛庙会、看稀奇、备年货,父母亲有时会给我们买点米花团儿、玉米糖或者摔炮儿什么的,但不记得带着我们吃过水煎包、炸油条和刚刚在我们那里兴起的烩面。妹妹在西街吃烩面,可能是二姐和玲哥结婚之后的事情。
我们家成为万斤户的第二年,我父亲就走了。那时,我初中尚未毕业,妹妹和弟弟都上着小学,妈妈不得不带着我的两个姐姐侍候我们家的十几亩地,供养着我、妹妹和弟弟继续上学。妈妈带着我们在温饱中艰难地熬着不比吃红薯时更幸福的日子……
又过两年,大姐、二姐在同一年先后成家,明坤哥和玲哥跟妈妈和姐姐们一起伺候这些土地。大家都累得不行时,明坤哥总是主动担当起做饭的任务。妹妹记忆中的肉片汤,要么是农忙时节明坤哥在我家做的,要么是我们去他家做客时吃的。不过,经妹妹这一提醒,我们都回想起了明坤哥的勤劳、手巧和默默奉献,都肯定他做的肉片汤确实好吃。
姐姐们出门之后的第二年,我考上了大学。又过四年,我参加了工作,开始靠工资过活。工作之初,我虽然收入不高,但能够带着妈妈、姐姐和妹妹吃些老家当时吃不到的美味,比如南京咸水鸭,比如冬芭手烧。后来,我们的生活水平都有所提高,但我仍然习惯于安排姊妹们一起吃喝游玩和大家庭聚会。妹妹觉得二十岁后吃的好吃的都与我有关,原因也许在此。
三
今年五一假期,瑾瑾和治宇请我的妹妹——他们的妈妈出面邀请我们老姊妹,安排几家人一起在黄河迎宾馆聚会,共享亲情。姐姐说,这里的饭菜看着好看,吃着好吃,盐油都适中,就连酸辣乌鱼蛋汤也还是妈妈在世时的那个味儿。我们的儿女辈海阔天空地闲聊,在餐桌上就玩起了游戏。我们的孙子辈撒着欢儿乱跑,比亲姊妹聚会还高兴。
这次端午节,欢欢请他的妈妈——我的二姐出面邀请我们老姊妹,安排几家人在龙子湖华堂遇彩聚会,续享亲情。妹妹应邀发表的即兴祝酒词,有故事有亲情,有回忆有期待,不仅勾起我们姊妹许多美好回忆,而且给我们展望了更加美好的未来,还激励孩子们既要上进又要滋润亲情,让我们感受到了满满的幸福。
这让我突然意识到,只是因为外甥们都孝顺,尊敬我们几个老姊妹,多年来才一直听从我们的节假日安排,主动将他们各自小家里的活动与大家庭的聚会衔接起来。可是,大姐和二姐毕竟已过耳顺之年,我和妹妹毕竟过了知天命的年岁,弟弟今年也已五十,我们的儿女其实已长大成人了。他们争先恐后地请求承办家庭聚会,可能是觉悟到了接班的责任和光荣,也许是接替我们传递家风家教。高兴、骄傲之余,虽然我还有点不太适应,甚至有点恍惚,但是,终究是雏凤胜于老凤声,我们已经到了该享儿女福报的年龄。家庭聚会从此改为由儿女们承办,实属水到渠成之幸福,家族兴旺之征兆,我们该为他们终于成为大家庭的脊梁而高兴,而自豪,而信心满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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