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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知道了

2021年06月23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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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版:地理
2021年06月23日

拜谒列宁街

□ 张忠辉  文/图

今年春暖花开的时节,老友邀我去达州市达川区的列宁街。从成都坐动车出发,一路上绿的麦田、黄的油菜、红的桃花及白的梨花,都从车窗前一晃而过,时光飞逝,白驹过隙,400来公里仅两个多小时,我们就出成都平原到川东达州了。

达州享有“巴人故里、红色达州、中国气都”之称,历史悠久,人杰地灵,为州、郡、府、县所在地已有1900多年。作为川陕革命根据地的重要组成部分,徐向前、李先念、许世友等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曾在这里浴血奋战。当年8万多人参加红军,2万多人为国捐躯,孕育了张爱萍、陈伯钧、向守志、魏传统等50多位共和国将军。红色达州名不虚传。

石桥镇牌坊和红军标语 (耿晓渝  轩视界)

石牌坊上的红军标语清晰可见

红九军政治部旧址

神剑园:张爱萍故居

春暖花开,莺飞草长。春风扑面而来,春心蠢蠢欲动,是关也关不住,人们纷纷出外踏青访友;近年先后火了欧景一条街、酒吧一条街、好吃街、耍街、天街、面街、水街等等,我也想出去走走逛逛,老友便邀我去列宁街。他告诉我说:列宁街在达州境内,现在属达川区,但老友还是习惯叫达县。

我从成都坐动车出发,一路上绿的麦田、黄的油菜、红的桃花及白的梨花,都从车窗前一晃而过。常言道时光飞逝,此刻我感觉是空间飞逝,飞逝得比时光还快,仿佛骑白驹过隙,400来公里,仅两个多小时,我就出平原、穿遂宁、过南充,到达州了。

老友“二水”早已在出站口等我,他之所以叫“二水”是因为他名字里有个“冰”字,朋友们尊称他“冰哥”,像我这种铁杆损友,就调侃戏称他为“二水”或者“水哥”了。不管朋友怎么叫,他总以咧嘴笑笑作答,充满革命老区人的实诚厚道。

二水驱车领着我去的第一站是神剑园。他边开车边介绍:神剑园是张爱萍将军的故居,在达州市区北面近郊的罗江镇,说着一会儿就到了。曾任国务院副总理和国防部长的张爱萍将军,长期领导我国的国防工业,我又干过军工,所以不用二水详细讲解,我一进入神剑园,看到那些实物、照片和文字音像资料,就有一种亲切的归属感和由衷的自豪感。特别是他那一手独特而漂亮的行草最具神韵,多年来,不管在什么地方,我只远远一见,不用看落款,就肃然起敬。今天在他的故居又见到他的《神剑》手迹,更是特别的崇敬。

石桥镇:拜谒列宁街

第二站就是列宁街。二水说列宁街在石桥镇,在神剑园的西边70多公里的路程。我有些不解的问“那里咋有个列宁街呢?”他告诉我:“达州及川东北一大片地区都是红军川陕根据地的重要组成部分。你别小看了达县,达县是大县老县。春秋时期属古巴国,东汉就设县了,明朝叫达州,清朝改名达县。历史上名人辈出,战国四公子之一的春申君、唐朝通州司马元稹、明朝吏部尚书卫承芳、清代杰出思想家唐甄等都出生于此或在这里为官。”

真是谁不说咱家乡好!二水一边开车一边说:“达县很有革命传统哟,1921年吴玉章就来这讲演,推动达县的民主革命和新文化运动不断向纵深发展,1926年陈毅也来达县做《革命文学之使命》与《民主政治》演讲,宣传马列主义。”二水说起家乡滔滔不绝,他特别说道,“1932年红四方面军从大别山区转战到这里建立川陕根据地,总部设在通江,东进南进的主战场就在这一片,这里是很重要的兵源和物质资源地……”听他一路讲,我才发现自己虽多次来过达县,但对它的了解其实很少。我恨不得马上就到列宁街看个究竟,也是天随人愿,说话间几十公里车程就到了。

石桥是一个整洁清静的小镇,列宁街就是一条宽约丈余,长约一里的青石街,街两边是连绵的清末民初的前店后家式的木质民房,与我老家南充龙门场当年的样子差不多,是一个典型的川东北小场镇。

石桥镇最有特色的是四道石牌坊,乍一看这些石牌坊跟别处的差不多,它们原本是清朝同治至光绪年间陆续建立的四道忠孝贞节牌坊,当年红军把石牌坊作为宣传阵地,在前面一块牌坊的正中央刻有“列宁”二字,字是红色的,大小一平米左右,大气磅礴,笔画雄浑有力。旁边紧挨着有“主义街”三个小字。这就是列宁街了,全称“列宁主义街”。

牌坊上刻满了大大小小的红军标语:“工农专政”“无产独立”“打倒国民党统治”“建立苏维埃政权”“中国工农红军第四方面军三十军政治部制”……牌坊的旁边立着一块由地方政府镌刻的“文保”石碑,上面赫然刻着: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:石牌坊及红军标语!

我一一细看,几道牌坊正面反面、上上下下都刻有红军标语。有的字迹清楚,有的已很模糊,有的已人为毁坏了。其中有一条依稀可辨:“打垮了杨森、田颂尧、刘存厚,要坚决消灭刘湘!红九军制”。这个我知道,标语上要消灭的人都是当时的四川地方军阀,川东以杨森为首,川西以刘湘称霸,达县是刘存厚的老巢,他在成都的“刘公馆”至今还在。而红九军就是大名鼎鼎的许世友将军的部队。

我们来到街面上一间门开着的民房,门牌上写有“列宁街122号1栋1单元”,门楣上有块“红九军政治部旧址”大匾。我们进门去,看到是一个二层天井的院落,房主人是一个六七十岁的大爷,他告诉我们这曾是他伯父易维精的家,他伯父时任红军中央剧团的政委,所以红九军政治部就在此办公。“当年这里红军多么?”我好奇地和他攀谈起来。

“多得很,到处都是。1933年红四方面军从通(江)南(江)巴(中)南下东进扩大地盘,扩大队伍,第一站就到这里,徐向前的‘宣达战役’指挥部就设在这里。全县共有两万多人参军,蒲家乡有700余人参军,赵家乡彭润生、彭丰根、彭立人一家祖孙三代人都参加了红军。我们达县还是将军县呢!”

他的话使我更好奇:“嗯?湖北黄(红)安和江西兴国才是将军县呀!”他接着说:“四方面军是湖北‘黄(安)麻(城)起义’起家的,后来从鄂豫皖根据地转战到我们这里,黄安那两百多个开国将军大多在川陕根据地这块土地上战斗过。我们达县籍的开国将军有陈伯钧、张爱萍、魏传统、胡华居、侯正果、王文模、刘新权、李中权、任思忠、严政、瞿道文和徐斌等12个,你说算不算将军县?”

我一边频频点头一边追问:“那你伯父呢?”他沉痛地说“牺牲了,早就牺牲了,牺牲好多人哟!碑庙乡李中权将军带领父母和六个兄弟姐妹,全家9个人都参加了红军,他一家就牺牲了六个!”我一时心情沉重得接不上话,心里在默算,两万多人参军,百余人幸存,仅两百分之一,开国将军仅两千分之一!

这时二水轻声吟起了毛主席的《到韶山》“别梦依稀咒逝川,故园三十二年前。红旗卷起农奴戟,黑手高悬霸主鞭。为有牺牲多壮志,敢叫日月换新天。喜看稻菽千重浪,遍地英雄下夕烟。”打破了沉默,像是对这首诗的注释,我看到墙上贴着2020年还健在的红军女战士、老革命家谢觉哉的夫人、活了107岁的王定国老妈妈的照片。她曾在回忆易维精政委的文章里充满了对易政委的深切怀念。当时王妈妈还时剧团里的一个小团员,在她眼里,易政委是文武双全的大英雄,也是对她这个小妹妹特别关心照顾的好大哥。长征时中央剧团改为前进剧团,易维精政委率领剧团一路为红军将士宣传鼓劲,同时还与西北马匪拼死血战,为革命流尽了最后一滴血……我默默地在心中感怀牺牲的先烈,被他们的亲人、后辈能在此长期坚守,为人们介绍他们的事迹而感动。

人间遍种自由花

我继续在列宁街寻找,想再找一些人家,希望他们是当年标语书写者的亲人或者标语錾刻者的后代。希望他们能像易政委的亲人后代一样,给我讲一讲写标语的情景,讲一讲錾刻标语的故事。

我想在当时的川陕根据地或在达县,能认字写字的人很少,会錾刻字的石匠或许应该很多,因为这里到处是石头,家家户户无论是砌猪圈搭牛棚,还是修堡坎垒灶台都要由石匠用石头做。也正因此,当年红军宣传革命最好的办法也是就地取材,让石匠在石头上錾刻标语。

我想列宁街的石刻标语多,錾刻标语的石匠的亲人或后人也应该多,可是我们访遍了列宁街,一个都找不到了。也许当年写标语,錾刻标语的人都参加红军了,都牺牲了。红军走后,他们的亲人,他们的后代,都被“宁可错杀一千,也不放走一个”,“山上的石头都要过刀”的“刮民党”斩尽杀绝了?!二水告诉我说,确实太残忍了,莫说留下红军的亲人后人,乡亲们能把这些石刻标语能保留下来,都是千方百计,甚至付出了鲜血和生命的代价。

我伫立在整洁清静的列宁街头,望着红石錾刻的列宁像,心中泛起隐隐的悲伤。二水见我一动不动的样子,像是在为先烈们肃立默哀致敬,他就吟诵道:

断头今日意如何,创业艰难百战多。

此去泉台招旧部,旌旗十万斩阎罗。

南国风烟正十年,此头须向国门悬。

后死诸君多努力,捷报飞来当纸钱。

投身革命即为家,血雨腥风应有涯。

取义成仁今日事,人间遍种自由花。

这分明是我初中背过的陈毅《梅岭三章》,我俩大致同龄,大概他也学过这诗。中国共产党建党一百年了,新中国成立七十余年了。而今社会飞速发展,人民幸福安康,祖国捷报频传。今天,漫山遍野红的桃花、白的梨花、黄的菜籽花花,都在为先烈们开放,都是给他们的最好祭礼。告别列宁街时,我说“当下学党史,庆百年,列宁街肯定要红火了。”二水说:“早就该红火了!”告别列宁街,我们走上了新的旅程。

列宁街石牌坊和红军标语  (罗韵希 轩视界)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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